康生不但金石书法造诣甚深,而且绘画技艺不浅,他还擅长左手书法,陈叔通曾经推许其为当代书法四大家之一,其来有自。
关于康生的书法,尤其是左手书法,郭沫若于年写诗以“奇字”称道,虽不无夸张的成分,但也并不太过离谱。
今天,放牛人瞿宇辉偶然之间看到康生的一本花鸟册页,共九幅作品,其绘画水平确实技高一筹,落款也是别有趣味。
《秋艳》,康生花鸟册页之一。
康生曾执掌意识形态领域,在与文化人的通信中颇具雅人深致,他与郭沫若的交往也是带有鲜明的时代印记。
康生曾致信红学家周汝昌,内有这样一段文字:“最近郭沫若、陈叔通、张奚若诸公都去看了恭王府,大家都很有兴趣。据张奚老说,过去梁思成教授及林徽因女士对恭王府之建筑曾作过研究。游园时粤剧名演员红线女持一团扇请郭老题,郭老题诗一首曰:一日清闲结雅游,百年余梦觅红楼。楼前尚有湘妃竹,扇上钱塘天外流。”
《春竹两三枝》,康生花鸟册页之二。
当年,出版《主席诗词》,康生自然是主持其事的最合适人选。
为体现隆重,同时出了两种版本,一是人民文学版,由郭沫若题签《主席诗词》,是为普及版;二是文物版,由康生题签《主席诗词三十七首》,以集古宋版书字体排成线装本的版式。文物版的“出版说明”以郭沫若手书刊印,这可以说是两人的联袂合作。
《秋耀金华》,康生花鸟册页之三。
最能见出康、郭二人联袂合作的,要数诠释《为李进同志题所摄庐山仙人洞照》的篇章,郭沫若写道:“我请教了康生,他为我画了一个简明的示意图,并作了详细的说明。康生有《朱履曲》一首以纪游。得到了康生的详细说明和他的绘形绘声的妙曲,我对于仙人洞本身算有了一些领会。”
康生《朱履曲》:仙人洞——天开石窦,一滴泉——地辟清湫,绿荫深处隐红楼。踏白云,天外走,望长江,天际流,这神仙到处有。
郭沫若这样写自由其心态所致,文无定法。这篇诠释文字有四千多字,也还是关于仙人洞和仙人的文字更能吸引读者。至于康生和郭沫若的合作,这倒也不失为生动的佐证。
《一血一笑》,康生花鸟册页之四。
赫鲁晓夫下台时,康生作为赴苏代表团成员,自诩“十下莫斯科”,并以改刘禹锡《再游玄都观》志感:百亩宫中半是苔,昙花净尽铙花开;光头和尚归何处,前度张郎今又来。
“光头和尚”自然是指赫氏,改“刘郎”为“张郎”,盖康生本名张宗可也。康生的这种做派,与其说是羞辱赫氏,莫如说是自我吹嘘。郭沫若才思敏捷,以“十下莫斯科”为上联,对出“稳坐钓鱼台”,凑成一副联语。
由康生实际主持的文件起草小组,常驻钓鱼台,故时人称之为“钓鱼台写作班子”。郭沫若亦不止一次在钓鱼台泼墨挥毫。郭沫若才华横溢,“稳坐钓鱼台”虽系熟语,但集为下联,用郭沫若的话说,确是“巧合无间,妙不可言”。
康生见之,当有“甚惬吾意”之叹。看来这是郭沫若颇为自赏的神来之笔,不数日之后,又在一首题康生所作兰竹图的五言中再用此句。
彼时,钓鱼台写作班子工作人员贾一血持康生所画兰竹图,向郭沫若夫妇求题。在所绘兰花图上,康生并书有“一血一笑”四字,落款为“三洗老人”。康为自己的书斋取名“三洗堂”,自谓洗笔、洗砚、洗思想。
《一雪一粲》,康生花鸟册页之五。
康生在所绘竹叶图上,并书有“一雪一粲”四字,落款为“钓鱼台人”。郭沫若的题诗书于画卷之后:一血即一雪,爱兰兼爱竹;寒流滚滚来,香清而节直;一笑复一粲,好画真耐看;稳坐钓鱼台,永为人民战。
这首题写的五言诗,充分表达了郭沫若对“钓鱼台人”的推崇。
《高风亮节》,康生花鸟册页之六。
当时,康生以书法行家的身份,称颂主席诗词墨迹是“书法的顶峰”,真是石破天惊。有意味的是,与此同时,郭沫若和康生合作发起关于《兰亭序》真伪的论辩,似乎不单纯是有关书法史的学术之争。
《清香习习》,康生花鸟册页之七。
《文物》杂志于当年发表郭沫若的《从王谢墓志的出土论到兰亭序的真伪》,光明日报全文予以转载。文章发表之前,康生、郭沫若分别致函南京文物管理委员会负责人宫维桢,可为两人合作提供佐证。
《秋菊有佳色》,康生花鸟册页之八。
在漫长的岁月中,康生飞*腾达,赫然成为第四号人物;郭沫若则迭遭丧子巨痛,以不断讴歌时势而力求自保。
康生在患病多年后去世,郭沫若则为其写了一首挽诗。“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人总难免局限性,郭沫若为康生写挽诗,置于当年的历史情境之中,可不为怪。
《人淡如兰》,康生花鸟册页之九。
我国传统文化价值观认为:凡离开人文精神追求功利者都属一技一艺之“器”,成不了道,孟子等圣人就曾狠批张仪者流为“妾妇之道”,所以后世诸子百家中没有张仪合纵连横家。
世事如此,善者为荣,仁者为人;好仁者,无以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