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野菜
前言:小时候的我经常哼唱: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上面,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如今,妈妈离开我整整三年了。现在的我自己坐在书桌前,静静地在听自己讲那过去的事情。
为了怕自己的腿脚变得僵硬起来,我经常在下午的三四点钟穿上运动鞋走出大门前往马路对面的金东菜市场遛上一大圈。在活动活动腿脚的同时顺便带些蔬菜瓜果回家。见到摊上的马苋菜和荠菜等野菜我喜欢捎上一把回家用做凉拌菜或做粥。当我用水哗哗的漂洗着它们的时候就会勾起许多的回忆,封尘的往事在自己的思绪中犹如干枯的叶子被喷上了有机水分,竟然纹路清晰、吱吱呀呀的膨胀起来了。
现在吃它是为了养生,念起小时候吃它可是为了填饱肚子啊。
上世纪六十年代,城镇居民按计划购买粮食,多数人家的粮食都不够吃,须要用野菜填空。从我七八岁的年纪开始,春夏时节的上课之余,我都和小我两岁的妹妹及同济南平安巷1号大院的小伙伴们常常结伴到田野里去挖野菜、捡麦穗。在学校停课的几年中,我们挖野菜的时间就更充裕了。慢慢地,我认识了寒食菜、苦菜、蒲公英、麦蒿、灰菜、荠菜、马苋菜、蓬蓬菜,山蒜及野山药等等。
每次我和妹妹摘了野菜回到家中,奶奶(我的外祖母)都是高兴的笑着先接过篮子,然后帮我们拍打一下身上的灰土后再每人递上一小碗温开水让我们喝下去。然后很仔细的把野菜分类择好,焯水。有的掺和上玉米面高粱面等做成菜窝窝,有的用蒜泥、酱油和醋做成凉拌菜。荠菜,最受欢迎。奶奶常用荠菜掺上豆腐丁,再外加一小块切得很细的白色肉丁提提香给我们包的粗粮大包子,常常是我和弟弟妹妹们的最爱。在奶奶刚一揭开锅的时候,我们顾不上烫手烫嘴就抢着嘶嘶哈哈的吃起来。喝着地瓜面或玉米面粥吃上一顿那样的荠菜包子,我和弟弟妹妹咕哒着嘴吃得肚儿圆后,哼哼着革命歌曲感觉幸福着呢。
那时,为了挖野菜我们能跑出老远的地儿,郊区的山岗、田畴,哪儿有野菜我们就往哪里去。当我给我的孩子讲述这些的时候,她觉得奇怪得很,问我:“没有大人领着,姥姥姥爷怎么从来不怕孩子失踪或遇人不淑呢?”
为了多挖点野菜,无论走多少路,有时候虽然也浑身汗辘辘的,自己却从未觉得累过,跑着跳着笑着叫着:妹妹快到这里来呀,这里有一大窝啥啥的菜。我如今虽然就要六十有五了,腿脚还蛮利索与这有关呢!那时阳光下的自己总是兴高采烈,徜徉在青山绿水之间没有学业的负担,渴了喝一口爸爸*用水壶里的凉白开,饿了啃一口妈妈用碎布缝成的花花布包里的粗粮窝窝头,一路上和小伙伴说着笑着唱着追追赶赶打打闹闹,逮蚂蚱,捞螳螂,少年不知愁滋味,犹如自由自在的小鸟般快活。
记得有一年的春天,麦苗返青,麦蒿发芽大约长的寸把长了,奶奶说:“民儿,今天下午去挖点麦蒿咱晚上做小米*豆麦蒿粥喝。”小米麦蒿*豆粥,那可是我顶喜欢吃的粥。午饭后,我叫着院里的小青姐姐一起去了离家不远的一片麦地挖麦蒿。我们正挖在兴头上,小青那个小名叫“换子”的妹妹和我妹妹俩人跑着来找我们了。“姐姐们,快回家吧,*医阿姨在院里等着你们回去种牛痘呢,如果不种,听说要成麻子脸的,可难看了”。换子大声说。看着花布兜里只挖了还不够做一次粥的麦蒿,我和小青姐姐相视着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飞快的跑回了家。
现在的生活与我们小时候相比有了天壤之别,富贵病也多了起来。人们为了养生,野菜也被人们大量开发食用了,毕竟它的营养知识在电子科技发展迅速的今天已经是非常普及了。
闲时翻看古诗文,中国自古就有吃野菜的习惯,追溯其源可到《诗经》,曾有人做过粗略的统计,在《诗》篇中提到的可食用野菜多达43篇25种,在其之后的许多诗词曲赋中,平凡的野菜竟绽放出不平凡的灵性和雅香的野趣。诗经的首篇《关雎》“参差荇菜,左右流之”。南宋词人辛弃疾也有“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地吟诵。
在现代文学中,也有许多文化名人譬如:周作人、汪曾祺写的同名散文《故乡的野菜》,野雅味儿颇浓。
待到日暖风和大地、林边野草美颜新的时候,老妪我定会是连挖满满的两篮子喜欢的野菜,唱着小曲乐悠的山居半闲(仙)人了。写到这里我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想象着春暖花开时,在我喜欢的北方书圣文峰山郑道昭碑刻的四周那个胳膊肘上挎着野菜篮子开怀大笑的老顽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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