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壶下东溪村
作者/胡晓亚
▲远看下东溪村
我年幼时,父母带着姐姐和弟弟去了外地。我曾在大姑妈家住过一段日子,大姑妈家住原玉壶区东背乡东樟行政村下东溪村磨里自然村。
据《文成乡土志》记载:朱寮溪流至此称“东溪”,人住溪边,即以溪为村名。住户胡姓,后搬入叶、蒋、王等姓。当地村民称东溪村为下东溪,而把炭场村称为上东溪,究其原因:概因炭场村在溪流上方,而东溪村在溪流下方。
村民:多姓氏搬入
下东溪村位于长丰南面、孔坑西北侧的樟山山脚。其三面环山,一水——东溪从西面穿村而过,另有一坑——孔坑自东向西从村里奔流而过。磨里自然村位于孔坑东南侧——东溪旁边的山,因此村民也称此地为东溪旁山。
下东溪最早的居民为胡姓,据《玉壶胡氏宗谱》记载:玉壶底村上经隆(也写作上金垄)二房胡圣煜的长子胡温亮育有三子,老大胡从周,生于清道光乙巳年()正月初二;老二胡从芝生于道光戊申年()三月初五;老三胡从魁生于咸丰辛亥年()正月初十。胡温亮家境富裕,到处买田买地,甚至在大峃徐村也置有田地。因为下东溪一带山高林密、水源充足,好种地,于是胡从周兄弟三人就卖了大峃徐村的田地,迁居于此,在东溪旁山野开垦土地,繁衍子孙。所以下东溪胡氏和上经隆胡氏之间一直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半家人在下东溪,半家人在上经隆。这意思也就是说,上经隆和下东溪合起来才是完整的一家人。
▲下东溪老屋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胡从周、胡从芝、胡从魁兄弟三人种植庄稼,放养牛羊,辛勤地耕作着,过着平淡而幸福的日子。但东溪水流湍急,一旦到了雨季,连绵的暴雨导致溪水暴涨,庄稼尽毁,田垟都遭了殃。至今,下东溪胡氏家族还流传着这样一句俗语:卖了徐村垟,开起东溪垟,大水推了(玉壶话,冲了的意思)白洋洋。这俗语真实地道出了胡家三兄弟艰难的生活历程。
不知道是哪一年,温州茶山一位王姓男子为了生活,一路跋涉来到大峃西山岩头,搭起草寮住了一段时间后,又一路奔走来到下东溪,给胡家放牛。王姓男子勤劳肯干,为人谦虚善良,深得主人的喜欢。主人就将女儿嫁给他,又将家私分给他一半。后来,王姓男子就在胡家房子的后山上建起了一间木质结构的房子,此地被称为了里。
▲下东溪老屋
再来说叶家。叶家原住嘉屿乡五十三都,也就是如今的文成县公阳乡,后迁居瑞安西龙。有一年,因家遭变故,叶家一名20多岁的后生一路风餐露宿来到下东溪。下东溪胡家见其可怜,劝叶姓男子别奔波了,并说,磨里属于阴山,叶子居于阴山会旺盛。就这样,叶姓男子过了孔坑,沿着翘兰潭岭向上走,在磨里建起了房子,由此安居乐业,繁衍后代。
还有就是蒋姓。蒋姓原居住于李山大凹门,先搬到了金埠陈前代,因与胡从魁的次子胡克初关系很好。胡克初就叫蒋氏搬到东溪,住在自家的偏房里。两家互帮互助,亲如兄弟。过了几年,胡克初要盖新房子,蒋氏没了住处,就到磨里——叶氏房子下方(岩坦背)搭了几间茅草屋,住了下来。从此,蒋氏在此安家。
▲下东溪老屋
下东溪村除了山,就是水。在那个农耕时代,想要生存,就要努力地活着。自此,居住在这里的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脸朝黄土背朝天,生生不息地繁衍着。春夏秋冬,季节周而复始,这里的人口也逐渐地增加着,一代又一代,日子过得清贫而宁静。
时间到了上世纪20年代,胡家后人胡克木因会做家具,就与朋友一起前往新加坡,靠手艺活赚钱。其堂兄弟胡克元、胡克初也相继出国。其后,胡家亲帮亲,戚带戚,把兄弟姐妹、亲戚朋友带到国外。自那以后,移居国外的村民越来越多,他们致富不忘家乡,当父老乡亲有了困难就出手相助,并积极参与家乡建设。如横跨在龙背村和冰心街的克木大桥就是由胡志荣、胡志光、胡志榜三兄弟及妹夫吴松善捐资建造的。
▲蛙蟆岭下方的青石碑
在蛙蟆岭下方的文青公路里侧,我见到了一块青石碑竖立在地上,上书:为建造文青公路,旅荷侨胞胡志光先生资助一万元,侨眷胡文力、胡保坦俩各资助五千元。落款时间为年,落款单位为枫李公路指挥部。为了家乡的建设,他们慷慨解囊。
古道:鹅卵石铺就
玉壶至下东溪约有5里路,步行约用时40分钟。从玉壶前往下东溪的古道分为左中右三条:左侧这条古道过龙背村、蒲坑、驮坪样、蛙蟆岭,经东溪栋、东溪矴步,到达下东溪。这条古道过了龙背村,就沿着蒲坑古道向前。蒲坑这一段古道都是鹅卵石铺就的,路两侧大多是水田。春天,田里的秧苗一片绿油油的,村民在田里插秧、犁田,一派忙碌的景象,“乡间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秋天,稻子成熟了,田野里一片金黄,给人以春华秋实的美好感觉。
▲蒱坑老路
继续往前约5分钟,右侧路边出现一只瓦窑,瓦窑有两三人那么高,肚子大大的,顶上有一个洞,我经常看到洞口浓烟滚滚。瓦窑前面有一个一人多高的窑门,做好的砖块和瓦片从这里搬进去;烧好以后,砖块和瓦片又从这里搬出来。每次我经过这里,都看见有人挑着柴火来卖,来卖柴火的主要有陈前代、金埠、东樟等地村民。在这里做砖做瓦的大多是男人,说起话来嗓门很大,身上、衣服上经常沾上泥巴。
▲蒲坑瓦窑
从瓦窑北侧往前走,不一会儿就到了驮坪样,古道两侧种着番薯和洋芋之类的农作物,即便是炎热的夏天,也有人在这里“板草”(玉壶话,除草的意思)。驮坪样有两条古道,一条是往东北方向走,经过上垟岭,可前往炭场、李山、林龙等地;一条往东走,过蛙蟆岭,可前往东樟村和孔坑坳头等地。因为磨里在东樟村,我大多是走这条路。到了蛙蟆岭上方,左侧路边有一个亭子,称为蛙蟆岭亭。亭子由石头堆砌而成,顶上铺有瓦片。我和大姑妈走累了,就会到蛙蟆岭亭里坐坐。
▲蛙蟆岭上段古道
▲蛙蟆岭亭旧址
蛙蟆岭亭下方就是蛙蟆岭。蛙蟆岭两侧都是斜坡,路面很窄。路上时常有挑夫走过,上头的下来,下头的上来,两者相遇道中,挑担的东西多了,不方便退让。于是担子小的挑夫就停下来,让担子大的先走,相视一笑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蛙蟆岭下段古道
蛙蟆岭下方就是东溪栋了。东溪栋由鹅卵石砌成,栋里侧种着庄稼,栋外侧是奔腾的东溪水。到了矴步潭附近,东溪栋分成上下两截,从溪滩野走出去,就是东溪矴步。矴步跨东溪而筑,长约50米,每级步齿由一块长方体的石柱筑成。每隔十多步,就有一处步齿是由两块石柱并立而成,这是方便两头都有人过来时,一人站在一块石柱上让行,另一人就可以继续前行。步齿间水流湍急,鱼群嬉戏。
▲东溪栋
过了矴步,沿着溪边的一条小路前行,就能看到几户人家了,这就是下东溪村。古道拐向东侧,约行米,只见路的右侧长着一棵高大的樟树。树身上挂着个铝制的牌子,上书:樟树,树龄年,平均冠幅24.6米,胸围厘米,树高22米。挂牌单位为文成县人民政府。挂牌时间为年。每次路过这里,我都会抬起头来仰望着它。这棵古樟树枝叶宽茂婆娑。它那粗壮高大的躯干,得有五六个人牵手才能合抱住它,给人一种岁月的沧桑感,令人心生敬意。当年,这里是下东溪最热闹的地方,孔坑坳头、上坪庵、野猪塘、磨里等地村民来往玉壶都要经过这里。
从玉壶前往下东溪中间的这条古道是从玉壶外楼出发,过外楼矴步、外野、杨村垟矴步、外野栋、东山岗、山厂、旁山野,然后与左侧古道合并进入下东溪。走这条古道的人不多,主要是东山岗有许多坟墓。幼小的我感到非常害怕,即使是在炎炎烈日下,也感到阴森森的,所以都避开这条路。
右侧的这条古道也是从玉壶外楼出发,过外楼矴步、外野、杨村垟矴步、杨村垟、三港殿、东溪末口、东山岗山脚、东溪栋,然后与左、中两条古道合并,进入下东溪。
▲炭场石板桥
如果是下雨天,人们都喜欢走龙背村至蒲坑这条古道,因为一旦下暴雨,东溪水暴涨,漫过东溪矴步,我们就要沿着上垟岭往炭场方向走,过炭场石板桥前往炭场,从炭场岭往上爬,再从樟山岭下来,就能到达下东溪了。
那时候,玉壶至下东溪没有公路。有时候,下东溪和樟山、野猪塘等地村民在玉壶买了食盐、面条等食物,会请人挑回去,于是就有了挑夫。挑夫有玉壶人,有沿途人家的汉子,也有东樟村民。冬冬夏夏、朝朝暮暮,从玉壶到东溪,从东溪到玉壶,无断绝也。我舅舅是挑夫,货担由两个竹筐和一根扁担组成,扁担两头稍稍往下弯呈弓形。行走开来,挑夫一手扶住扁担,一手持一根棒拄,走了一段路就将棒拄斜支在扁担下,将重量引渡到另一只肩膀上。又走过一段路,他们会停下,用棒拄支了扁担中间,货担便静静地悬空休息了。挑夫也静静地站在那里闭上眼睛休息了。我时常看到挑夫沿着樟山岭“哼哧哼哧”地往岭上爬,那两个货筐一前一后地晃荡着。上世纪80年代初,从玉壶挑货物到樟山,挑工费是3元/斤,舅舅每次挑50斤货物,可得1.5元。挑夫一般都走龙背、蒲坑至东溪这条古道。
▲东溪和东溪桥
据《文成县交通志》记载:玉壶至枫树坪公路8.47公里,于年5月1日开工,年11月18日通车。玉壶至枫树坪公路经过下东溪,下东溪至上东溪之间也有了东溪公路桥了。至此,我终于可以坐车去大姑妈家了。
▲东溪老栋和新栋
这几天,我又沿着这三条古道走了一回,从龙背村前往下东溪的这条古道,蒲坑路段已经浇筑了水泥路,驮坪样路段大部分还保留着,蛙蟆岭亭倒塌了,蛙蟆岭的下段被文青公路截断,东溪栋大部分还保留着,外侧有一条用块石垒砌成的新栋,东溪矴步已经消失了,我都找不到它的旧址了。从外楼、外野栋、东山岗前往下东溪的这条古道,外楼矴步和杨村垟矴步都消失了,外野栋还在,山厂没了。从外楼、杨村垟、三港殿、东溪末口前往下东溪的古道变化也很多,杨村垟古道已是水泥浇筑而成,东溪末口的矴步没了。东山岗山脚的古道已经拓宽了。
▲下东溪前往了里的古道
我不知道当年胡从周、胡从芝、胡从魁三兄弟究竟是从哪一条古道到达下东溪的。但我知道,这三条古道连接着下东溪胡氏与上经隆的兄弟情谊。纵使时日变化,亲情永远不变。
已经三十多年没走这三条路了,如今我再一次循着旧迹,沿着儿时的记忆一路前行。沿途山花依然烂漫,村民依然在地里忙碌着,鹅卵石铺就的蛙蟆岭依旧陡峻。伸出双手,我想抓住一点什么;摊开双手,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青山:林木密且幽
下东溪村处于群山环抱之中。“你看,这里山林多,树木密,当年不仅玉壶本地人来这里,就连后山、南阳、风弯、西江等地村民也会前来这里。早上,人们带着饭团,拿着冲担、棒拄和绳子,成群结队地前来;下午,他们割了柴往回走,孔坑岭上就像‘牵虹’(玉壶话,连续不断的意思)一样,犹如一支大部队,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呀。”那时候,村民烧火做饭、盖房子用的都是树木柴草,烧砖烧瓦用的也是柴草,玉壶本地的山坡基本上是光秃秃的,人们只得到偏僻的深山里去砍柴割草。
▲排竹园老屋
磨里自然村在东溪旁山的半山腰,只有三幢房子,大姑妈的房子在最上方。这里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是:山里风大,有时我不要推门,风会给我开门,也会给我关门。大姑妈家的门永远不要上锁,东西却一件也不会少。
▲下东溪老屋
磨里的东侧有一条小坑,磨里人称之为横头坑儿。坑水不多,下过雨之后,村民在这里洗衣洗菜。如果是大旱天气,这里就没水了,就要到孔坑的翘兰潭去洗了。翘兰潭水清清的,翻开溪底的石头,还能看到虾和鱼儿。
▲金樱子
磨里的后面有一座山,名曰双得头山,山上林木繁茂。春天来了,山上开满了杜鹃花、栀子花、桐子花、金樱子花......简直就是一个花的海洋。双得头山上有各种野果,我尤其喜欢金樱子(玉壶人称之为枯墩,墩在这里念第三声),其藤蔓上长满了刺。仲春时节,金樱子开花了,洁白如雪,芬香扑鼻。金秋时节,金樱子成熟了,其表皮上长着细密的刺。我会上山摘来两口袋的金樱子,跑到翘兰潭去洗。咬开金樱子,用手挖出里面的毛和籽,放在清水中细细地搓洗,洗干净了就放在口袋里。回玉壶时,我就把金樱子分给小伙伴们。金樱子酸酸甜甜的,味道可好了。
▲孔坑岭和上坪庵岭交接处
磨里的北面是茶园湾和上坪庵。这两个小村庄都在半山腰上。从茶园湾往南走可以到达孔坑岭,再往西走就到了下东溪村。
许多年过去了,如今的我再一次走上翘兰潭岭,一路上又看见金樱子,品尝着那酸甜醇美的滋味,仿佛又回到了童年的时光。此时,远山静默,红艳艳的杜鹃花漫山遍野地开着。只是,磨里再没有袅袅的炊烟升腾而起,再没有鸡鸭鹅尽情欢叫,也没有牛羊回归的身影了。
溪流:水清澈多鱼
据《文成乡土志》记载:朱寮溪汇李山坑、野猪塘坑之水称“东溪”,至玉壶西江流入玉泉溪,为玉泉溪最大支流。
▲孔坑
据《温州古道——文成篇》记载:野猪塘坑位于峡谷之中,顺着山势,缓缓而下,到了下东溪村风洞亭前,坑岩有如稻桶一般大。夏天,山洪把溪坑冲刷得一干二净,故称“空坑”,因谐音,后被称为“孔坑”。孔坑继续往前,大对坑和了里坑在下东溪村东北方向汇入,到了东溪小学边上汇入东溪。东溪继续往前,流过排竹园自然村前方,流过东溪末口,汇入芝溪(玉泉溪)流过头渡水、木湾、林坑口、东坑,最终汇入飞云江。
▲孔坑
东溪夜以继日地流,喊喊叫叫地流,永不停歇。下东溪村村民依山建造居所,临水获取生存空间,世世代代,有田可耕,有薪可樵,他们勤劳耕作,养儿育女,形成村落。这溪中的每一块石头,都刻有时间的痕迹;这溪中的每一滴水,都记下了时光流逝的声音;这溪中的每一朵浪花,都聆听过岁月更替的脚步声。
东溪的西面是旁山野,旁山野前方是一片田地,村民在这里种上各种蔬菜,也会有人种上花生。东溪和旁山野之间横亘着一条东溪栋。村民告诉我,东溪栋是“农业学大寨”时修筑的。当年,每当雨季来临时,东溪水就会冲上溪滩,淹没田地,于是东溪村民出义务工,晚上点起枞明去溪滩野搬来鹅卵石,筑成了东溪栋,拦住了东溪水。
▲柜潭
东溪矴步上方有一个水潭,叫柜潭。夏季,我们就来这里游泳。柜潭的东北方有一块石壁,石壁上可以站人。平时,一些男孩子就爬到石壁上,嘴里叫着“一二三”,然后跳到柜潭里。我不敢往深水里游,只在浅滩上爬来爬去。
柜潭上方有一个深水潭,叫马迁潭。因为这里潭水深,我们都不敢来这里游泳。有一次,几个山背人来马迁潭药鱼。一条雪鳗从潭里爬了出来,被几个孩子捉住了,放在番薯篰里抬走了。后来,我们听说雪鳗被抬到玉壶卖了。
▲下东溪碾米厂旧址
马迁潭的西侧有一个碾米厂,称为下东溪碾米厂。碾米厂前面有一条深深的水堰,水是从东溪引出来的。要碾米的时候,把水堰里的水放出来,水冲到水轮机上,带动发电机,碾米师傅飞快地跑上去,把皮带套在发电机和碾米机之间,碾米机发动了,就可以碾米了。上世纪80年代初,下东溪没有电灯。到了年,这里的发电机发电,村民也能用上电灯了。
▲水堰旧址
▲磨里老屋
我沿着东溪公路桥往前走,只见沿途已是水泥路了,边上还住着几户人家。我往磨里方向走去,一村民好心地问我,你怎么独自一人呀?磨里已经没人住了,你去哪里?我说,我去磨里,我在那里住过。对方说,翘兰潭岭很久没人走了,你小心点。
过了孔坑空心板桥,只见翘兰潭岭已是杂草丛生了,小路还在,大竹叶、金樱子、野刺蝶、毛刺草都长到路上了,一些小飞虫嗡嗡嗡地闹成一团。参天的古木,蜿蜒的孔坑,枝头落下的鸟鸣,我内心深处的记忆被唤醒了。到了大姑妈老房子的道坦,只见房子倒塌,屋檐掉落到地上,处处是杂草,处处是荒凉,偶尔传来一两声鸟叫声,使我于萧瑟中平添一种时过境迁的感慨。
▲磨里老屋
山中寂无一人,我不敢多做停留,转身缓缓离开磨里。挥一挥衣袖,作别磨里的云彩。此时,我耳畔隐隐地响起一首歌:“在那遥远的小山村,小呀小山村,我那可爱的小燕子可回了家门......”
总有些东西深藏在我们内心深处,永不消逝,比如那匆匆而逝的童年,比如那历久弥坚的爱和思念。在这座大山里,我得到了父母一般绵长质朴的爱,那些爱与我的生命融为一体,散发着醇厚的芬芳。